国乒队球星恋爱不再受限,《新民周刊》报道的这条消息该庆贺。
“你也来庆贺?莫非'老夫聊发少年狂',也要追星了?”朋友会问。
别误会。对乒乓国手王皓和彭陆洋的恋情顺利公开,老司徒所以兴致勃勃来道贺,盖因兹事体大,具有社会意义。
情发于中,言表于外,天经地义,原不论姑娘小伙干的哪一行。偏偏一条“爱乒乓不能爱队友”的不成文法,曾几何时令国乒队年轻人“想说爱你不容易”。五年前还为此引发“除名风波”,媒体上反弹得厉害哩。眼下好了,面对王彭恋情,记者拨通国乒领队黄飚的电话,得到答案:“王皓今年26岁,彭陆洋也23了,这样的年龄谈恋爱很正常。”一语既出,皆大欢喜。
欢喜的,是一对有情人可以自由结合,避免了“棒打鸳鸯”厄运。却又不止于此,深层意义在于它折射出公众人权状况的新亮点。如今亮点也多,简直到未经细察则易忽略的地步。近日看到沪上“居转户”首批公示已通过,意味着农民工将获得市民身份认同;前些天看到温家宝要求北川新县城规划上网听意见,意味着网民表达权利深化;再往前看到“医师多点执业解禁”,意味着医生择业范围扩展……这许多“意味着”,用外国观察家伍德鲁夫二十余年后重游北京的话来概括,从当年“中国人仿佛生活在小房间”般拘谨,到如今的满眼活跃,感受“最大的变化是中国人自由度的增加”!
旁观者清。从新中国建立,工农大众赢得生产资料和劳动权利伊始,走的恰是一条自由度提升之路。尤其经历了一段漠视人权的“左”风折腾后,痛定思痛,共和国通过“白皮书”以至修宪,昭示“国家尊重和保护人权”新理念。由农村的包产到户、村民自治,到城市的新经济、新社会组织;由广州孙志刚案促成《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》,到沪上征求学生意见制订未成年人保护条例——一个个民众创新的架构一款款民意导致的良法,急管繁弦般涌现,彰显出公民自由度日益放大。
话说回来,当初限制某些权利,有的亦事出无奈。诚然,看英国影片《红菱艳》,对于追求艺术升华而压抑芭蕾舞明星蓓姬爱情权利、致其精神错乱自尽的剧团当家莱蒙托夫,谁都不会容忍。可是,一切以时间地点为转移。对于竞技追求和爱情权利的矛盾,国乒队最初将砝码更多地倾斜于前者,逼令队员心无旁骛,全力拼搏,笔者又感到情有可原。甚至饱受訾议、业已取消的“队内让球”模式,最初动机亦非没有一点合理性。遥想建国初期的竞技体育,和经济建设一样一穷二白,唯有乒乓球每年拿几块牌牌,当年举国为之骄傲、全民由是欢腾呵。然而,今世何世?随着我国奥运名次数一数二,竞技水准和经济总量一起臻于世界前列,那种非常时期的“振兴国威”手段已毫无必要。成熟的大国,亟待告别任何幼稚的行为。
集体主义永远不可或缺,但它和扩充公民自由度并行不悖。新时期所认知的集体,即马恩所谓“自由人的联合体”,强调的是“在那里,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”。当个人自由和集体利益发生矛盾时,它不再是命定的“不值一提”,而需经由良法公序来调节。我想到了年轻的齐红儿。这位中国入世涉外谈判的女将,当她在参与的谈判剩下最后一家时,竟提出要赴美国微软高就。在以前,还了得?!如今高层回答却是:“第一,表示理解;第二,希望她在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后再离开;第三,相信齐红儿的人格,会把所有的秘密深深埋藏在心里。”纵有可能遭逢的损失,人才流动自由不变。
其实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,损失者少,收益者大。古希腊希罗多德在《历史》中记载,埃及金字塔系由30万奴隶建造。但尔后的瑞士钟表匠布克却敢说No。他根据自己在囚禁中制作不出高精度钟表的经历,断言“金字塔偌大的工程,造得那么精细,建造者必定是怀有虔诚之心的自由人”。猜对了,埃及文物当局终于2003年经发掘考证,公布了金字塔建造者的自由人身份。
不是鼓励自主创新吗?一条前提,就是所有地方催涌起自由和谐风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