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期，南京有人在网上招募志愿者去上海献血，献400CC补贴500元。有记者亲身去体验了一回此类“献血”的全过程。“志愿者”从各地赶来，实际上是先去苏州，晚上只能在网吧过夜，次日，才坐大巴赶到上海，领到上海临时居住证后，在上海嘉定区血站设在外冈镇的临时采血点献血。记者确认，大家其实是代替上海当地某些企事业单位和集体在献血。

一个献血，一个付钱，这生意貌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，但按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》的规定，组织他人卖血，属于违法犯罪行为。《今日早报》就曾报道，2013年，浙江温州的饶某，因多次非法组织他人出卖血液，构成非法组织卖血罪，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。但比较饶某所为与南京“血头”所为，饶某明显是单打独斗、小打小闹，记者见到的南京“血头”组织的卖血，规模大，流程复杂，若非打通各路关节的神通广大之人，还干不了这一票。

“血头”本质上是一个中介，身为中介，在网上发帖吆喝招揽“400CC补贴500元”的生意，是相对最简单的一步。比这难的，是拿到上海当地某些企事业单位或集体的献血指标，拿到盖着红色“团体自愿无偿”章的“献血登记表”。供方与需方都摆平了，最难的该是资格审查方，一是立马办好上海临时居住证，二是区血站对单位集体志愿献血者的身份核查。在外人看来，这是何等复杂乃至不可能完成的系统工程，比如要让办证机关体贴地把签发日期提早一年，签为“2014年4月13日”，如此系统性地造假，再加上血站方系统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高难度的“无偿献血”临时工顶替工程，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完成。

很多人指出，献血也雇临时工，首先是献血指标惹的祸。机关企事业单位，每年的献血指标，名为“自愿”，但不完成，可以不评你为文明单位吧。对个人来说，轮到你献血你不献，可以不评你优秀吧。一件光荣的事，一旦沦为摊派乃至强制的事，日久顽生，异化为李代桃僵的付费游戏，或许也就有点难以避免的了。报道中说，上海的一些企事业单位职工无偿献血的补贴有一千多元，经过利益链中各方的层层盘剥，付到“临时工”手上也就只剩500元了。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，演戏要演全套，照理单位献血者还有一两天休假，那些“被献血”的职工，是不是真的回家去休养身体了呢？

“光荣”也可花钱买，用钱摆平，而且可以由单位出面，系统性地摆平。无偿献血的乱象，光拿法律惩治“血头”，还是断不了根的。它跟管理体制有关，也跟道德建设有关。